顾烨城了然,此刻的情况,以徐凡心的角度来看,就是重生。
徐凡心不记得今生的事,可顾烨城就是笃定他会想起来,只是时间问题。
不记得没关系,他可以像跟今生的他讲述前世一样,向前世的他讲述今世。
顾烨城徐徐道来,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极尽温柔,向徐凡心讲述属于他们的今生,有更多精彩波折的故事,和更冗长的回忆。
随着讲述,少年心潮波澜起伏,一会儿哭一会儿笑,随着今生顾烨城对他宠爱的无限延展,徐凡心眼圈儿红红的盯着顾烨城。
瘪着嘴来一句,“你更喜欢他是吗?”
顾烨城表情卡巴一下,干巴巴,“啊?”
“你们是同一个人啊宝宝。”顾烨城说完,就理解了徐凡心的割裂感。
他暂时没有今生的记忆,就像之前的徐凡心听前世的事情,好似也是旁观视角,不太容易代入。
此刻的徐凡心也是一样,跟今生的一切还不能兼容。
如今这怪诞的场景怎么弄?徐凡心吃他自己的醋!
徐凡心:“不是,他是另一个人。”
瞧这小唇珠撅的,瞧这猫咪瞪眼的表情,“裂魂大法”都没法儿把他劈成两个人。
时间有限,顾烨城讲完前面梧桐镇,跳过中间,讲最近全力逮捕柳风絮。
徐凡心脸色难看。
顾烨城见状,单独拎出一件事儿,跟他说,墨香还活着,嫁给了杜若年,刚生孩子没几天。
徐凡心跳起来往外跑,顾烨城都反应不过来,很快徐凡心又跑回来,拉着顾烨城往外走。
他不知道尚书府在哪儿。
喊竹青备了马车,马车有冰盆,顾烨城还在旁给他用折扇扇风,怕热的徐凡心没挨热。
车厢里,少年坐在顾烨城腿上,好似还没消化,一路愣神。
进到尚书府,尚书府最能干的管事嬷嬷一路将徐凡心两人引到陆墨香屋子。
闲杂人等退去,杜若年细看徐凡心几眼,跟顾烨城对了个眼色,放下心。
坐月子的里屋,按照俗礼有诸多忌讳,墨香本着宁可信其有,让女婢传话,劝着徐凡心等等,等她出月子再见。
徐凡心说,不要,眼圈儿都急红了。
他要立刻,马上,见到陆墨香。
杜若年顺着自家媳妇儿的意思,也在旁劝说,顾烨城刚要说话。
徐凡心已经哭开。
从小就这样,哭急了就蹦,越蹦哭声音越大,陆墨香在里屋听见了,心疼的不行,另派了小丫头去请。
徐凡心停下哭声,含着眼泪花往里走。
顾烨城不便进去,杜若年留在外面陪着喝茶说话。
丫鬟素手轻拢,内室纱帐揭开,徐凡心望眼欲穿的走进去。
陆墨香听见动静,从大靠枕支起身,探头望去,半披长发垂滑坠荡,朝走来的徐凡心伸出柔荑。
徐凡心拉住她的手坐到床边,视线急迫的锁定她。
真的是陆墨香。
不是“梧桐镇之祸”中十八岁香消玉殒的陆墨香,是二十岁的陆墨香。
当了母亲,青涩褪尽,完全盛放,温婉娴雅的陆墨香如今眉眼绽开,有包容江河的自信大气,她的美丽不仅停留在容貌,更源于铅华洗尽的沉淀,温柔而坚定。
陆墨香生下孩子第二天,缓过神,没见哥哥守在尚书府就觉不对,肯定是发生更重要的事,杜若年瞒不住便告诉了她。
陆墨香听后,担忧一瞬便宽下心,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,真的会降低标准,只需在意的人,有命有健康就好。
徐凡心满眼历经千帆终得见,小眼神看的陆墨香心尖疼,拿帕子给他擦眼泪,“怎么啦?”
“香香,我想你……”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有尽头,可思念没有,徐凡心一直这么觉得。
可他见到了陆墨香,在他看来,是分别长达六年的秋雨终落停,被眼前温柔的眉眼照进了日月晴空。
陆墨香抿唇,没有任何质疑,徐凡心的眼睛会说话,不停的在诉说思念,她伸手抱住弟弟,感受到滚烫的眼泪落在领口。
徐凡心爱哭,陆墨香从来都觉得他的眼泪颗颗珍贵,她抱的紧,仿佛也经历了漫长的阔别重逢。
很快,徐凡心不哭了,陆墨香在月子里不能落泪,他不能影响她。
睁着红眼皮看了她许久,徐凡心才舍得打量四周。
陆墨香被照顾的很好,从她松弛舒缓的神情就能看出,这是个幸福的小女人。
两人说着话,徐凡心对陆墨香如何度过灾难,如何与若年哥哥相爱十分感兴趣。
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--白芷。
徐凡心眼眸微微流转,不着痕迹的八卦。
可不得了,陆卓文的媳妇儿,天呐!
这世界是个巨大的曹操,说着白芷,白芷就进来了。
徐凡心转脸去看,白芷是汉中王妃,衣着华贵,颜色素雅,美人清冷让人想起月下一滴水露。
给人四平八稳的贵重,此刻眼眸温婉柔情很有诉说感,与陆卓文有极大反差,仿佛她就是陆卓文缺失的骨中骨,肉中肉,今生终有缘,结为夫妻。
绝配啊!徐凡心赞叹。
白芷坐床边凳子上,跟徐凡心说话熟稔自在,妥妥熟人局。
徐凡心想见小宝宝,很快有人把小宝宝抱过来。
月子里尽量别抱孩子,白芷劝下陆墨香,接过小宝宝给徐凡心看。
“我可以抱抱他吗?”徐凡心声颤,想到了儿子。
当然可以,白芷教他怎么抱新生婴儿。
徐凡心动作僵硬迟缓,把一团柔软抱在怀里,神色被寸寸切割,他像是被抽走全部灵魂,又似悲伤透骨。
周身弥漫的痛簌簌跌落,失去孩子的痛山呼海啸般涌进体内,徐凡心重重喘息起来。
白芷见状忙接过孩子交给女婢,满眼关切,忧心提起,“凡心,是不舒服吗?”
“没。”徐凡心很快恢复。
白着脸色跟两人说了会儿话,便起身告辞,陆墨香跟白芷使眼色。
白芷跟出去,低声跟顾烨城简单说两句。
即刻想到症结,顾烨城转头去。
徐凡心一头钻进陆卓文怀里,不说话。
陆卓文是跟白芷一起来到,跟顾烨城了解过徐凡心今日的情况,记忆全部恢复,也认识顾烨城了,陆卓文悬心回落。
回府后。
顾烨城把他抱在腿上,继续跟他讲述,今生的事儿。